孟也便挠了挠头:的确可以, 只是一旦我本人抢夺控制权, 那么就很难应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所以再有人的时候, 也会尽可能的闭嘴。
他憋了憋,终是没有憋住,一张脸皱成包子:您是不知道啊, 不说话可真的太难受了!
游无止:
南风晚那张脸和孟也本人是两种极端。
不是说孟也长得不好看。
修者都经过灵气锻体, 但凡能引气入体, 灵气都会将体内杂质洗刷而出, 排浊养颜。
一般来说只要不是骨骼长的奇形怪状,或是器官乱飞太不协调,基本上修者就没有难看的。
只不过孟也好看归好看,但本人的气质总是不自觉的有股子喜剧人的感觉,因此别人往往看他会觉得亲和,而不是惊艳。
但南风晚的脸,俊秀的和「喜剧人」三字完全不沾边。
他要不是过分自负,大概能做前世流行的言情小说男主角的完美贵替。
眼下这样一张脸却皱成包子,被孟也糟蹋的怂的浑然天成,实在让人难以直视。
游无止动作自然地转身,避免伤眼,一本正经道:既如此,接下来你便多留心一些,你行动不受限,尽可能多多搜寻一下你师尊的踪迹。留在过去不是什么好事,还是要尽快解决才好。
孟也声音都精神了:定不负使命。
旋即他迟疑了一下:但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那西窗烛好像认识我。
游无止转过头。
孟也细细回想:不知是不是我多想,他一开始也没什么异常表现,但是后来盯着我的眼神十分眼熟,我应当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一天到晚四处打听八卦,还能将这些八卦活学活用,记性自然是不错的。
但是许是此人的表现太过隐晦,一时半刻间竟也有些想不起来。
游无止却想:看来真是一个熟人。
此人出现在一念峰名下所属辖郡里,又能让孟也和游无止都觉得眼熟,有八成就是一念峰的人。
但他并未现身相认,多少让人有些许疑虑。
不过既然游无止和孟也能控制躯体的触发条件并不一样,也许是因为这个他暂且不方便相认。
但也说不得有什么其他的可能。
只是眼下不方便探寻。
眼看也得不到再多的线索了,游无止便又同孟也简单交代了一下,便回了房间。
他这边正思索着一念峰有什么人能和这位西道友对上号,万万没想到很快就有了一个近距离解码的机会。
游无止深色木然的看着秋娘顶着一张娇娇怯怯的白花脸,在看似不经意的瞬间出现在西窗烛的生活缝隙里。
这姑娘也不知是不是天赋异禀,她深谙过犹不及的道理,总是在刷够足够存在感后,就静悄悄的消失一阵子。
若对方真的也有一星半点的绮念,定然也会被这若有似无,欲擒故纵的暧昧给撩的神不守舍。
但问题就在于她撩的这是一位无情道君。
无情道是一种灭绝人欲的残酷大道。修炼的越是出类拔萃,心境就越是像那万年冰川一般顽固不化。
秋娘往日里用这一招无往不利,眼下却碰了这么大个钉子,心下岂止是挫败?
她甚至觉得那双眼睛分明将她的所作所为一切心中不堪的欲望和想法都看的透彻分明。
然而这种分明了然于心却不宣之于口的态度反而让人更加难堪。
终于秋娘没忍住不再只是单纯的刷存在感,而是跑到西窗烛跟前询问:真君此来我晔郡诛杀妖邪,父母亲眷不会想念吗?
游无止神念在秋娘身上,因此轻而易举的通过对方的眼睛看到这位「西道友」的脸。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此人的眼睛正一瞬不瞬的盯着「秋娘」再看,那样专注的眼神,甚至让他恍然以为对方是透过这具皮囊看到了他本人的灵魂。
但是和他专注的眼神截然相反的是他的表情,冷漠的像是寒冬腊月里不近人情的北风:修道者,朝闻道,夕死可矣。自不会耽溺于凡俗间恩仇情爱。想来若是亲人真正关怀,也必能心怀体贴,忧我所忧,求我所求。
这话如此不近人情,他的眼神却依然死死地黏在「秋娘」脸上,不自知的流露出几许怀念。
游无止: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这伤心话说的太绝情,有一瞬间他竟然听到了「秋娘」的心声。
娇娇弱弱的美人音正咬牙切齿他平素里是见过多少天仙下凡,经当真对我的相貌无动于衷?不。他无动于衷定是因为他不看我,若是他看我,又怎能无动于衷?
游无止感受着那一双青葱手指掐进掌心的钝痛不由得怀疑人生:他不看你?
他的神念不由自主的在西窗烛身上扫视了一下,却被一层看不见的薄膜挡住不得寸进。
他下意识的觉得是因为自己修为不济所以不得窥视,但又恍惚间觉得这样的场景好像在什么地方发生过。
好似是在某个阴雨绵绵过后,云开雾散之际
秋娘不在来回往复的制造些旖旎的氛围,而是转口别的话题:修道者道心稳固,行道时才一往无前。只是敢问仙长,若是凡人也想蜕凡化仙,可有所行之道?
西窗烛一双眼睛虚虚的落在秋娘脸上,仿佛此刻才认真看她:你身上未具道根,修习不得。还是尽快转还人间界,另谋生路去吧。
秋娘:
她心绪波动异常,将游无止惊回眼下场景,先前那点零星的印象便碎成渣,随风飘远了。
只听得秋娘银牙紧咬,几乎维持不住小白花的楚楚可怜形象。
强自忍耐了两三个呼吸,才勉强着笑道:看来是妾奢求了。此番多有打扰真君修行,妾,便先行告退了。
游无止跟随着秋娘转身,第三视角下却不由自主的向西窗烛递去一瞥。
然后不由一愣。
他不知何时手执一支干枯的桃枝,手中的灵力从不近人情的冰寒变成炎阳烈日般灼烫。
明明那般灼烫,却分毫不伤这桃枝。
几乎是一眨眼,那桃枝上便颤颤巍巍的鼓出了几个花苞。
下一瞬,便热烈的绽放起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这场景和记忆深处鲜明重合,以至于那张清寒的无情道君脸都不由自主染上几分暖色。
游无止呼吸一滞,几乎想要上前去看看那双眼睛是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金色。
但下一秒,身为附灵,他便不得不跟着秋娘的步伐离开了这里。
秋娘一路行来,仗着四下无人气势汹汹。
她一路疾行,也不知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只见草青叶绿间,有许多金盏菊。
她便干脆蹲下,一朵一朵连根拔起。
每拔下一朵,都势必将花瓣一点点拆散,唇形依稀是些辱骂的字眼。
她注意形象惯了,纵然再发泄,也能让不小心路过的人误以为是小女儿心肠,因此猝不及防撞见「南风晚」时,也没有崩了她清纯可怜的小白花形象。
孟也顶着「南风晚」的壳子生无可恋,明知对方身上有无止仙君的附灵,却因为先前仙君交代,硬是没有抢戏:姑娘,此地距离妖邪边界不远,你如何在此地游走?实在太过危险
「南风晚」的眼神震颤,像是被秋娘的清纯外表迷惑。
「秋娘」于是也瞬间入戏:这仙长冒犯了,实在是一时贪看风景,竟忘了留心身边路径,一时迷了路
俢界的仙子们少有弱柳扶风般娇弱的类型。
必要时候她们完全可以提着刀剑上阵,拼杀起来比仙长们还要勇猛。
「南风晚」自幼生于修真世家,见多了直白的勾引和两情相悦的倾心,这样欲拒还迎的类型还是第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