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毕竟秦悬终究不是前魔尊。
俞忱悄悄给他的人物形象划上一个大圈,闷骚阴郁男,说白了在感情方面挺傻的,秦悬甚至可能都分不清他对自己的感觉是什麽。
对待一个一直被冷落的养子,一个寄托了自己执念的阴暗体,秦悬透过他的软弱无能,其实就像跨越时空和另一个蒙昧无知的自己对视。
可悲的是,他甚至无法面对过去的自己,因为他已经接管了欺淩者的恶趣味,成为了自己最愤恨的人。
以恶的方式接近,但又禀怀善念,他想看清自己,但俞忱偏不让他看清,而越是这种蒙了纱雾的东西,就越令人好奇。
当秦悬一次次问出。
“你为什麽不自己送?”
“你为什麽要答应?”
“你为什麽要上台。”
感到好奇,已经是走向喜欢的第一步。
但他浅薄的保护层屏蔽了真相,就算俞忱再告诉他原因,他也不敢信。
因为这个原因有关于“爱”,是最纯粹圣洁的东西,也是夜里混沌恶浊的他,最不敢奢求的东西。
养“伤”养了大半个月,俞忱这些日子除了秦悬谁也没见过,秦悬也是来了就走,基本不与他沟通。
就算是想沟通,两人除了不可提及的内容,应该也没什麽能聊的话题,比和宗无倦在一起还乏味。
重见天日之后,俞忱仿佛重活了一遭,最大的改变就是,月知对他热忱不少,两人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现在倒颇有副冰释前嫌的意味。
午餐前月知与他相约去放纸鸢,再不抓紧时间户外嬉戏,等春天尽数过去,燥暑第一个不答应。
用餐时氛围也其乐融融,一家三口都很正经,毕竟秦悬向来面无表情。
饭后秦悬示意月知:“下午研墨。”
月知擡眸愣了一会:“可是……”
他看了一眼俞忱,对视里的歉疚不言而喻,俞忱浅笑心柔,沖他摇头:“没事的月知,我们可以下次再玩。”
月知皱起眉,腮帮子鼓鼓囊囊:“过几天可就没这麽好的天气了。”
“父亲要不……”月知又想让秦悬松口,谁料秦悬将二人的对话听在耳里,莫名烦躁,又呵声重複一遍。
“下午研墨!”
月知诺诺应下,下午去往案前都没了平日里的俏皮欢脱,墨块在砚台里沉闷的打圈,十分没劲。
秦悬对他使不上脾气,悠悠叹口气:“小知,改日请来画舫最好的画师给你定制一张纸鸢如何?”
月知浑噩点头,嘴上说谢,表情却没有半分喜色。
秦悬也有些不悦,才几些时候,他们两人关系就这麽好了?真灌了迷魂汤还不成?
他提笔挥字的手先放,冷声道:“我记得有让你不要接近他,本尊的话也不管用了是吗?”
月知下意识作出尊敬歉愧的姿态,可转念又想,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父亲,青忱哥哥很好,为什麽要远离他?豆萁之间和睦相处,不应该是一大美德吗?”
纵然月知句句在理,论这事在秦悬那儿绝不可松口:“没必要与他和睦。”
“凭什麽!”月知难得闹出脾气,将手中墨块一丢,竟沖秦悬吼起来,“父亲根本不了解青忱哥哥,干嘛总对他有偏见!”
秦悬眸光骤凉:“不是偏见的问题,他就是不配。”
月知怒言:“您去了解他就不会这麽想了!”
说完小孩转身就走,丝毫不顾忌此时一团乱火后秦悬的阴恻,他目光如豆,抛向月知转身离开的地方,心底回味着那两个字。
“了解。”
鬼使神差的秦悬用灵识跟了上去,月知毅然决然的去敲开那人的房门,两人并肩从屋内走出来,面上尽显欢颜,就连青忱的脸上,都洋溢着自己从未见过的愉悦。
那表情不是送给自己花被接纳的欣慰,也不是委曲求全的端笑,而是发自内心透露的光彩,属于他青忱这个人的明媚。
灵识步步相随。
秦悬又看见了在清风微拂里,青忱扬眉望风的专注,等展开纸鸢奔走在绿茵上,线轴被逐渐放矢,心满意足的神色里流露出小骄傲,他和月知相互呼喊、欢跑。
青忱迎着弟弟热切的钦羡,将线轴又递给他,然后以一种近乎酥麻的声线温声:“来,月知来试试,很简单的。”
“我怕我做不好青忱哥哥。”
“不怕,我在呢。”
他停住脚,在月知背膀轻轻拍了拍,笑得自然又灵动,盎然又生机勃勃,与蓝天草地共同勾勒出一幅专属的油画。
都是秦悬未曾了指的形象,也是他从未接触过的,属于青忱这个人的本身真实。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