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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玲和春华见状，顿时明白自己在场有多碍眼。忙分头取了提前给殷姒备好的大小衣物，放在了床边。而后朝姚知微的背影欠了欠身，压着步子逃了。
姚知微擡头，拿过一双罗袜，複又低下头去。紫缎长袍拖在地上，袖口滚边处绣着的行龙纹，因她穿袜的动作上下游移，仿佛要活了过来。殷姒被那一鲜豔的金色织金一晃，愣了片刻，等回过神来，那只袜已穿了过半。
“殿下……”殷姒慌张地收脚，却被姚知微狠狠攥住了踝。
“不要乱动，”姚知微温声道，“穿个袜子而已，没什麽。”
闻言，殷姒只能克制住想要拔脚的沖动，任由姚知微温柔地替她穿上素罗袜、提上织成履。待替她穿完了鞋袜，姚知微方起身，唇畔隐约挂着一丝笑意：“怎麽这麽盯着本王？”
殷姒抿了抿唇，漂亮的桃花眼里蓄着柔和的光：“殿下不该……”
姚知微立在那，端着一只手，神态沉静：“没什麽不该的，本王对自己的女人好，天经地义。”
她大大方方地开口，咬字清晰，殷姒听得耳朵发烫。然而端庄的姚知微，心里也在打鼓。也不知道姚思嘉从哪里搞来的话本，这种话，真的能打动姑娘家吗？
为何她念出来，殷姒没什麽反应，自己却头皮发麻？
皂角的草木香盖过了熟悉的沉水香，殷姒凝视着逆光伫立的姚知微。
颀长的身躯撑起了这袭华贵的燕服，颈、肩、腰三者一起，勾勒出极致匀称的线条。淡薄的阴影里，那张脸仍旧棱角分明。剑眉藏了锋芒，显得周正纤秀。双目恰似夏夜里闪烁的辰星，坦白明亮。而垂在脑后、鬓边的半干青丝，也消解了她七分不怒自威的气势，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温柔亲切。
恍惚间，殷姒好像看见了姚知微女服的模样。
头安金步摇，耳系明月珰。
珠环约素腕，翠羽垂鲜光。
文袍缀藻黼，玉体映罗裳。
在她看来，雌雄莫辨的美比倾国倾城的色，更为难得。
如果说自己属于后者，那麽殿下就属于前者。
珠玉在前，瓦石难当。
她真的能……和殿下这样风光霁月的人在一起麽？
“阿姒，阿姒，阿姒……”
“……”
“阿姒？”
“……”
“殷姒。”
“啊！”眼前有什麽影子迅速闪过，紧接着是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殷姒吓得从床上弹了起来，“殿下，我……”
太近了，距离太近了。
姚知微正俯身去看殷姒，所以对方突然站起时，恰好能擦上她的唇。
措不及防的一个吻，如蜻蜓点水般，来得快去得也快。然而温软中滋生的蜜，早已令知其味的某个人上了瘾。所以姚知微伸手揽住了殷姒的腰，隔着一层轻薄的亵衣，不断收紧那只手。
殷姒发誓，这绝对是一次意外。
可食髓知味的姚知微，再也不会对主动送到嘴边的殷姒视若无睹。她扣住她的脑袋，不断缩短两个人的距离，一点一点，由咫尺至罅隙，再到严丝合缝……
然而情至浓时，姚知微放开了她。
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的涌入胸腔，殷姒轻喘着气，克制住自己不要发出声音。毕竟，她并不清楚姚知微是否喜欢。在伺候对方的那些有限的次数中，她一贯如这般隐忍。除非，她的殿下突然可爱起来，让她实在忍不住。
稀烂的手法尽显青涩和莽撞，还要反複强调自己的技术娴熟的蜀王殿下，难道算不上可爱？
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但可爱归可爱。
龙阳之癖、墨镜之好自古有之，尽管在跟姚知微之前，殷姒从未体验过，可想来，这种事也不该如殿下这般毫无章法和技巧可言。而在姚思嘉大方地领自己去书房偷看她被殿下没收的禁书后，殷姒也愈发坚信这一点。
不过没关系，殷姒宽容地想：姚知微若是想操练，自己愿意随时奉陪。
谁让当初素不相识的蜀王所施予的埋骨之恩，与前脚牵着她的手七夕盟誓，说什麽“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后脚就为了自己能活命把她一根白绫给赐死了的天子相比，更为“情深义重”？
同姚知载那“献妻求权”的负心人比起来，姚知微也赢得彻底。只言片语的爱，跟实实在在的行动根本没法比。所以，虚与委蛇的喜欢和真心实意的倾慕，他们只配仗势得到前者。至于后者，在她看来，这普天之下，只有姚知微值得。
第147章 可怜（三）
可值得的人, 有时候太直。
稳操胜券的将军忽然下令撤退，一场可能会展开的激烈交锋就这样戛然而止。重获“自由”的殷姒缓缓擡起头，不解地望向手仍落在她腰间的姚知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