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姚知微见她附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平心而论，显然殷姒更符合世俗意义上美人的标準。她的漂亮没有锋芒，一颦一笑可以演绎风情万种。她是柔软而魅惑的，假以时日，定会成为男人见了失神、女人见了失色的存在。而其所遭受的，大概是男子不怀好意的目光和女子羡慕嫉妒的眼神。
好在她跟了自己，暂时没有这种烦恼，然而姚知微却有。
姚知微已习惯了女着男服，换回女子的装束只觉得累赘。或者说，她更喜欢以男装示人，行为举止乃至思想观念也不属于传统意义上的“大家闺秀”。她清楚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即真喜欢女人的女人。可殷姒到底是怎麽想的，她并不了解……
不过思嘉跟少言，认知应该与自己一样。
是夜，禾风院。
诸葛默不是第一次来了，却是头一次在这里下榻……
不，是上床。
医女来瞧过之后，姚思嘉就替她把自己哄好了。忙前忙后，喂药喂饭，亲力亲为，不肯经任何人的手。连诸葛默自己，都不能上手。甚至因为受寒，不便沐浴，连脸都是姚思嘉抢着帮她洗的。
诸葛默：“……”
就很意外。
然而，只要她胆敢说半个“不”字，姚思嘉便开始掉眼泪。毕竟负责伺候的婢女都被她遣走了，温暖的室内只有她们两人。所以姚思嘉哭起来，没有一点犹豫，全是真情实感。
“要是你有什麽好歹，我岂不是年纪轻轻就守寡了……”
她抽泣道：“我们还没成亲呢，你就这麽自私。你要是想看塞外的风景，就不能等身体康健一点以后，我们一起去吗？”
“我看你就是不在乎我，根本不把我放在心上！”
“而且姑姑是去办正事，身边还带着阿姒呢，你去凑什麽热闹？”
“还是说，你喜欢的另有其人？”
“是姑姑还是阿姒，又或者哪个男人？”
姚思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边哭边偷看诸葛默的反应。
第160章 低头（四）
诸葛默手足无措, 这场面她是真没有见过。
以前被姚知微罚面壁时，那个稳重成熟的小姑娘去哪里了？
然而一想起自己前世的寿命，诸葛默心头就涌出一种连绵不断的酸涩。
命运弄人，或许此生, 她注定无法与所爱之人长相厮守。老天仁慈, 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但人生的长短能不能改变, 她并不知道。毕竟她和殷姒不同, 是病逝而非他杀。而这些，自己又不能跟姚思嘉说。
既然答应了和她好好在一起，那便好好珍惜这易逝的光阴吧……
诸葛默整理好心情, 擡起头，迎着葳蕤的灯火, 目光柔软而坚韧：“我没有, 思嘉。”
“我不会喜欢别人，我只喜欢你。”
“塞外的风景是什麽样我根本没注意, 随军是为了亲眼观看火器实战的表现。”
“我要和你在一起，并非想想就可以。你是金枝玉叶, 我必须努力变得与你相配。否则，那叫癡人说梦。没有拿的出手功绩, 莫说殿下会不会同意, 我自己也无颜面对你。”
“可你知道的, 我根本不在乎那些……”姚思嘉擦掉眼角挂着的清泪, 一字一句道，“我只想让你有时间, 多陪陪我。”
诸葛默摇了摇头，弯唇扯出一个凄然的微笑：“不, 你有殿下照拂，并不缺身外之物。皇室的血脉流淌在你身上，你有与生俱来的高贵。可我没有，我不愿意你跟着我受苦。”
“但我的意思并非是让你等我，等到我封侯拜相的那一天。我知道自己的时间有限，所以我愿意向你低头。”
“如果你没有安全感，那就要我。”
说着，诸葛默牵起姚思嘉的手，往自己怀里带：“请你千万千万，不要怀疑我对你的心，好吗？”
“什什什……什麽？”姚思嘉的脸色爆红，话也说不利索了。
呃……
她难道是在无理取闹？
隔着两层轻薄的布料，姚知微感受到了诸葛默柔软而温暖的胸脯。对方的心跳虽然微弱，她却实实在在地察觉到它在振动，缓慢而规律。灯下如水的目光比春风秋水更为动人，令她沉溺不可自拔。
“我……”姚思嘉有些怂，她不明白事情怎麽会发展成这样。原来天大的馅饼掉下来，会把人砸晕。诸葛默主动起来，真是一鸣惊人。她一时间晕头转向，不知道要不要撤回自己那被对方执着带往更深、更隐秘处的手。
她不太想收回，却又不敢触碰。
“我……”
诸葛默看出了她的犹豫，眉眼间尽是落寞：“你不喜欢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