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板最近联系过你没？”我问。
“嗯……没。”祝孚长长呼出一口气，“中介说我快到预产期直接找他就行。”
“万事都小心点。”我嘱咐他，“钱没到手可别掉以轻心，你都、你都付出这么大代价了。”
祝孚笑了：“这叫什么代价，我一条身子，不值钱。我本来也没文化，不像你，哥，你是有能耐的。”
我不再说话，只目送他扶着楼梯，岔着大腿，一步又一步往下走。他的背影很瘦，短裤底下的小腿都打颤悠，珍珍也爱穿短裤，但珍珍的腿又软又圆，透着股子健康气，一生气踹起我来也很生猛。
“哥，要我给你带饭不？”
祝孚的声音从楼底下传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用！”
我大声回答。
祝孚其实本来能有个文凭的。
他跟我说的，他以前成绩一般，都考不上好学校。分数出来之后，他攥着成绩单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本来家里拮据，他就想着，要不然就不浪费钱，自己出来打工算了。
可是打工又能赚几个钱，什么时候才能家里人过上好日子呢？
祝孚一边想一边走，忽然前面过来一个人，往他手里塞了一张传单。
那人穿着西服，带着眼镜，跟他热情地讲，亚太经济学院，进去就是本科，三年连读，出来的都能赚大钱！
“真能赚大钱？”祝孚狐疑地问。
那人拍着胸脯，把传单上的大红字又指了一遍给祝孚看：“经济学院，看到没？知道啥是经济不？是钱！要不是今年扩招，你可赶不上这好事！”
祝孚信了，一家人喜气洋洋送他读书，咬紧牙关也把学费掏了，一掏就是三年学费全款。
祝孚跟我讲的时候，脸上无悲无喜，只有一点近乎自嘲的笑。
“我信了。我太穷了，我害怕我接着穷下去，我什么都信。”祝孚说，“结果读了一年多，校长老师都跑了，学校是假的，文凭也是假的，就是为了骗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安慰他：“没关系，小祝，高中学历也挺好，只要肯干，慢慢来，总会有钱的。”
祝孚摇摇头，他眼睛红了。
“我没有时间慢慢来。”他说。
学费几乎掏空了他的家底，本就贫穷的家庭变得雪上加霜，几乎连饭都快吃不起。紧接着灾祸突如其来，祝孚的爸爸病倒了。
可能是打工累的，可能是被祝孚气的，不知道缘由。
祝孚爸爸被送进医院，尿毒症，晚期。
家里没钱，祝孚和妈妈连难过都来不及，一头扎进赚钱的门路里。妈妈跑去给人当保姆，起早贪黑干活，还要抽时间回医院照顾爸爸，一个月能挣四千，医院透析一个月做五次，一次差不多一千，一共五千，入不敷出。
祝孚就是从那时候琢磨干代孕的。
来钱快，钱又多，不费力气，生个孩子而已。
祝孚把小广告上的电话号码输进手机里，摁了半天才打出去。那头传来彩铃，放的是老鼠爱大米。
“喂？”祝孚声音有点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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